韓伯笑呵呵的道,「客人已經到了一個時辰了。」
秦莞看著燕遲,好半晌才緩過神來,點點頭,緩步走了進去,白櫻守在門外,將門扉掩了住,屋內,秦莞慢慢朝燕遲走去,「你怎來此了?」
燕遲站在窗前,適才似乎在想著什麼,聞言唇角揚的高了一分。
「我知道你定然會來此處。」
秦莞眸子睜大了一分,「為何?」
秦莞走至燕遲身邊,一雙眸子清澈分明,燕遲抬手在她面頰旁拂了拂,手擦過她的臉,只覺她面上一片冰冷,「你宴上似有不快,所以我猜你會來此。」
屋子裡不算溫暖,牆角的火爐裡面的炭火明滅,卻是該添炭了,燕遲將秦莞雙手捉住,拉著她走近了一步,秦莞卻是看著燕遲。
眼前這人分明是頂天立地,指揮千軍萬馬的大丈夫,卻能看出她宴上並不開懷,也不說一聲便來此等,一等便是一個時辰。
秦莞仔細的看著燕遲的眉眼,又想到了那場悄無聲息平下去的硝煙,心頭一軟,忽然傾身抱住了燕遲,燕遲微愣一下,笑了,「怎麼了?」
秦莞性子本就清冷堅韌,便是比起男兒也不遜分毫,極少有這般主動投懷送抱之時,如今忽然如此,燕遲雖是言語帶笑,卻知道秦莞心中定然有事。
秦莞將臉埋在燕遲懷中,無聲搖了搖頭。
燕遲便不再多問,只抬手輕拂秦莞的背脊。
這一輕拂,秦莞更覺心中意動難當,然而話到了嘴邊,卻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,亦不知道如何說,燕遲彷彿能體察她的心境,也不催她,半晌,秦莞才輕聲道,「我曾說過,我有一心愿未了……」
燕遲頷首,「我記得,在雲霧山的時候你便說過。」
這是她一開始同他表明心意之時就說過的話,當時他便想探問,可顯然,秦莞的心愿並非常事,不可對他輕言,秦莞沉默一瞬,又道,「那時候我說,你心中只怕已經有了衡量,然而你到底不知,我的心愿是什麼。」
燕遲自然是不知的,可回京多日,他卻漸漸的感覺到,秦莞心中之願,遠比他想的要不可言說,然而到底是什麼,他卻又沒個頭緒。
是侯府中有何內情?還是和她父母的死有關?
「你若不願說,我絕不會逼你。」
燕遲語帶安撫,秦莞便又搖了搖頭,她從燕遲懷抱之中退了出來,眼底的清澈被一片深沉的黑代替,燕遲看的分明,她眼底有悲痛憤怒,甚至還有仇恨——
燕遲心底微驚,秦莞嗓子微啞的道,「這個心愿的確不可說,可我現在要告訴你,我要做的這件事,是要撼天動地的事。」
秦莞一個字一個字的,語速極慢,卻極是堅定,燕遲看到了她眼底強自克制的利光,她這雙清泉一般的眸子,如今變成了一汪寒潭,黑暗而寒冷,而她眼角隱隱閃著淚光,彷彿在剋制極為痛苦之事,燕遲神魂俱震,「到底是何事?」
撼天動地!秦莞用了撼天動地四個字!
她一定不是在玩笑,她這意思,分明就是說此事可能要挑戰天家的威嚴!
什麼事能上升到挑戰天家威嚴的地步?!
秦莞仍是搖頭,「我只是告訴你,我要做的這件事難如登天,還可能讓自己萬劫不復,如今你我雖未露於人前,可將來總是要的,如果我有何差池,勢必會連累於你——」
燕遲張口想說話,秦莞卻阻止了他,她繼續道,「不是簡單的連累,或許會累及整個王府,或許會為你和睿親王府招來殺身之禍。」
秦莞越說,這件事的分量便越重,而除了謀逆造反,燕遲一時想不出什麼事能如此嚴重,可秦莞怎會和這等事聯繫在一處?!
這般想著,燕遲心中又生出幾分瞭然,難怪,難怪秦莞不希望他們二人的情誼露於人前,難怪她在一開始就說的明明白白,原來她的心愿不是閨閣女兒家的小事,亦和後門內宅無關,她要做的事,是極其危險,是和天家作對的事。燕遲記得那日馬車上秦莞問的,如果一件事,難如登天該如何辦,彼時他也未想到她的心愿竟然關乎生死。
「莞莞,你不願說何事,便是不願我助你一臂之力,你只說此事危險,便是怕牽累與我?」燕遲抓住秦莞手臂,直抓的秦莞微微發痛。
秦莞唇角緊抿,一時說不出話來,父親的案子若只是牽涉朝中官吏她都無懼,可偏偏牽涉的是內宮寵妃和當朝親王,可想而知,其中多有皇家爭鬥和秘聞,既是如此,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拉燕遲下水,她有一萬種法子借力燕遲,可那又和利用有何區別?
「是,我怕。」秦莞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看著燕遲,「因我從未想過竟然會在錦州遇到你,亦未想過會對你生了情,我原本,要一心一意去做別的事——」
她是要去替父親伸冤報仇的,那是她死而復生最為重要之事,她本已下定決心,卻不想遇到了燕遲,這份意動從未有過,難得的是燕遲竟也對她鍾情。
「那件事我非做不可的,今日一行,我知你我都有身不由己之時,我原想著等我心愿達成再想你我之事,可到底怕生出變化來,所以我想告訴你,我要做的事,輕則觸怒天家,重則招致殺身之禍,如果你有所顧忌——」
「我為何要有所顧忌!」燕遲斷了秦莞的話,「莫非在你眼中,我是貪生怕死之人?」
秦莞搖頭,「當然不是——」
燕遲利落一笑,「既然如此,你又有何擔憂?」
燕遲抬手在秦莞眼角輕擦而過,她眼底分明有淚意,卻到底未曾真的哭出來,只是叫他看著,萬分疼惜,「你要做的事,定然是應該做的事,是對的事,既然是對的事,你便該去做,便是有何艱難險阻,我在你身旁,你又有何顧忌?」
秦莞聞言,眼底又濕潤一分,「可是——」
「沒什麼可是。」燕遲再斷秦莞之語,「殺身之禍又如何?別說不一定走到那一步,便是真的到了那日,我也絕不會讓天家的刀落在我們身上!」
燕遲傾身,語氣低緩而帶著塵囂血氣,他是從朔西戰場一路拼殺過來的人,又怎會忌憚朝堂皇宮的陰謀詭計,秦莞所言,他雖不知到底是何事,可一定會觸及天家威嚴便是了,而他雖然也是燕氏皇族子孫,可天家的威嚴在他眼中早就不算什麼,那些藏在他心底深處的,那些他幼年親身經歷的,因覺黑暗齷齪才未和秦莞提起,卻絕不代表他身為皇族子弟定會隨波逐流,也不代表他忌憚那座皇宮。
秦莞喉頭微微發哽,燕遲撫著她的面頰笑了笑,「可信我?」
秦莞滿眸瑩潤的看著燕遲,點了點頭,燕遲笑意一盛,「好,那你便記著我今日的話,你不願說你要做什麼事,可以,你不願你我之情露於人前,也可以,只有一樣,你不可不信我,亦不可害怕牽累我,你是我鍾愛之人,亦是世上最親之人,難道你我之間,不能肝膽相照,不能禍福與共?!」說著燕遲又急問,「若將來有一日,我因朝堂黨爭而獲罪,你可會與我斷絕情誼離我而去?若將來有一日,我要去做一件我認為對,卻極度危險之事,你可會害怕被牽累而另尋良嫁?」
「自是不會!」秦莞忙開口,語聲急迫,斬釘截鐵!
燕遲緊盯著秦莞的雙眸,她說這四字之時,眼底清輝熠熠,堅韌而篤定,她眼底的黑沉亦化開,彷彿想通了什麼似的整個人都豁然開來。
燕遲忽的傾身,狠狠的吻住了秦莞。
秦莞雙眸微閉,抬手環住燕遲的腰身,溫柔而主動的仰了腦袋。
燕遲呼吸發緊,將她腰身一抱,竟是將她這般抱了起來,一個轉身,將她放在了臨窗的矮櫃之上,他吻的極深,一路攻城略地,很快,秦莞便心上便是一片酸軟招架不得,就在這時,燕遲的手卻忽然落在了她小腿上,他的手自她裙裾之下探入,一路往上而來,秦莞心頭猛地一跳,在自己大腿上將他的手捉了住,亦氣喘吁吁的停了這個吻。
燕遲喉頭急滾幾下,還想繼續,秦莞卻啞聲道,「我……我想去看上元節燈會……」
燕遲動作一頓,忽的笑了,一把將她摟住,燕遲頗有些不甘不願的道,「今日尋你,原就是想帶你去看上元燈會的——」說著,燕遲低頭看了一眼秦莞衣衫散亂的領口,一笑,「不過,你這身裝扮可不行。」
燕遲和秦莞出來的時候,外面已是暮色初臨,雪粒子還未停,然而院子里的燈已亮了起來,今日是上元節,韓伯和二寶也買來了兩盞燈掛在檐下,頓時為整座小院添了幾分暖意,見秦莞出來卻是換了一身男裝,韓伯和二寶都眸露驚艷之色。
心知秦莞要和燕遲出去,二人又將她們送到了院門口。
秦府的車夫被白櫻打發離開,如今是白楓駕車,她兄妹二人在外,燕遲則和秦莞一同上了馬車,很快,馬車朝著臨安城西南的玉帶河而去。
玉帶河和西市相連,乃是臨安城逢年過節的燈市所在,從前,秦莞來過一次,今夜上元佳節,整條玉帶河和西市皆是燈火通明未央不夜,而西市大街走到小一半,馬車便過不去了,秦莞和燕遲無法,只得下馬車而行。
今日秦莞穿著男裝,身上罩著燕遲的黑色大斗篷,整個人柔弱之氣好歹淡了幾分,站在燕遲身邊,活潑潑一個十五六歲的貌美小公子,燕遲身上未著斗篷,廣袖卻大,拉了秦莞的手走在人潮之中,硬是看不出什麼來。
仍然是在正月之中,天上還下著雪,不過就算這般,臨安城前來看燈會的人仍然不少,西市大街之上儘是遊人,有衣香鬢影的富貴人家,已有青衫布衣的平頭百姓,燕遲拉著秦莞,沿著大街邊上往玉帶河的方向走,卻是沒法子的越走越慢,而長街兩側的小販叫賣聲不斷,一盞又一盞的燈籠高高掛起,燦然生輝。
秦莞上一次來看燈會,還是兩年之前,當時父親母親帶著她同游,也算是趕了京城的熱鬧,念及此,秦莞沒想往常那般憶舊生悲,反倒是看了身邊的燕遲一眼,死而復生,她心中皆是悲痛仇恨,何曾想到,竟然還有人陪她同來上元燈會?
九小姐也是個無父無母之人,本以為她和九小姐皆是福薄之人,可到底沒有落的孤苦影只之境,秦莞看了一眼落雪的天穹,倘若父親母親泉下有知,想來也會安慰,雖然她死而復生以來到底也被太長公主看重,被安陽侯夫婦收為義女,到了京中秦述夫婦也算好生相待,可燕遲到底是不同的。
「早聞京城的燈會熱鬧非凡,未曾想竟有這般多人。」
舉目望去,整條西市大街看不到頭,秦莞看了燕遲一瞬,見他面上果然有幾分真切的意外之色,不由露出幾分薄笑來,「你常年在外,自然是不知的。」說著秦莞又道,「你也是在京城中長大的,小時候也沒來過嗎?」
若是燕離,只怕對這裡的熱鬧如數家珍。
燕遲搖頭,「不曾來過,記事起,父王便讓我習武練功了,一日不得懈怠,最多過年那日可休息個把時辰,上元節已是正月十五,哪裡還能出來,且父王也不是喜愛這些之人。」
燕遲自小沒了母親,而睿親王一個大男人,想來也不會對燈會感興趣,要是睿親王妃在,一切便又是不同了,放眼一看,看燈會的大都是富家小姐和夫人們。
秦莞便握緊了燕遲的手,人亦靠緊了些,「明年此時,你若還在京中,我們還可繼續來此。」秦莞想了想前次來的時候,便拉著燕遲往前面擠去,「我記得從前來的時候,這前面有一處變戲法的很是好玩……」
秦莞早前本還有些消沉,這會兒卻精神起來,看著她小小的身子在人群之中擠來擠去帶著他走,燕遲忽而生出幾分哭笑不得來,他人高馬大的,要他在前橫衝直撞頗為不便,秦莞帶路,倒是順遂的多了……
秦莞平日里雖是儀態優雅,卻半點不嬌弱,到了此時,興緻起來,便真如同小公子似的走的飛快,可很快,她一個不留神,一下子撞在了一個從旁邊插過來的中年婦人身上。
那婦人被撞得往旁邊一個趔趄,秦莞腳步猛然頓住,一邊放開燕遲扶了一把,一邊連忙道歉,「對不住對不住,您還好嗎,我走的太急了,真是對不住……」
那中年婦人衣飾不算華貴,身邊跟著一個小姑娘,似是母女出來同游的,她站直身子,剛一看到秦莞便是一訝,本想斥責一句,也斥責不出了,見秦莞一臉尷尬的不住道歉,她竟是噗嗤一聲笑出來,「這是哪家的小公子,真是生的俊俏。」
說著看了自己女兒一眼,那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,看了秦莞一眼,竟是一下子紅了臉,這婦人一把拉住秦莞,「小公子家中可有許下親事啊?」
秦莞一聽這話,愧責全然變作了尷尬,正要答話,身前卻被一座大山擋住,燕遲擋著秦莞,橫眉冷眸看著那婦人,「舍弟早已許親了。」
那婦人看著燕遲,雖也覺燕遲生的俊美,卻被他身上那股子氣勢駭住,哪裡還敢多言半句?!當下拉著自家女兒就走,「凶什麼凶,許親就許親了……」
秦莞從燕遲身後探出腦袋看了一眼,隨即哭笑不得,街邊燈籠流光溢彩的,竟然有人真的將她當做了小公子,還問她許親沒有,「傳聞這上元燈會和秋夕節燈會一般,還有許多男女將此燈會當做了相看定情之處,看來竟然是真的……」
秦莞笑著說完,一抬眸,卻見燕遲眉頭緊皺的看著她,秦莞眼珠兒一轉,笑意更甚,「你嚇跑了我的小娘子啊,這可怎麼辦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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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想要?」
私人泳池內,顧一城裸著上身,身材曲線誘人。
「不想。」慕暖暖正經搖頭,腦海里卻已經自動腦補了一場泳池羞恥play。
「既然連劇本都想好了,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照著演一遍吧。」男人面無表情,目光卻暗藏狡黠。
「我靠,這男的有毒!」
水花四濺,男人撲上,吃干抹凈。
……
這是一個很神奇,很暖又很萌的「愛情」故事,1v1,雙潔,無虐寵文~PS男主會讀心哦。